“小娘子新嫁，心中忐忑在所难免，”傅娘子说，“总是要做些试探才好知道自己在夫君心中的分量。”
何况另一位还是当朝太子。
小绣娘沉思一会，问：“就如同我幼弟曾从外头抱回来只小猫，一开始总会打了家里的东西，还会挠人，我们不舍训斥，没想过了段时间也便乖了……这般？”
傅娘子笑：“你这比喻倒是有趣。”
代入那娇媚动人的太子妃殿下，倒显得过于可怜可爱了。
“可这般试探，不是在拿您做筏子吗？”小绣娘想了想，又问，“那些衣裳听起来就是在为难人。”
说着，颇为不满地鼓了鼓腮帮。
“是了，收了你这么几天，我还道你暂时用不着——太子妃提的那些均是有数的贡缎，麻烦的是太子可不是我。”傅娘子摇摇头，继续，“我也不是那些见了稀奇布料就不敢下手的人，若是裁剪有富余……”
还能把剩下的给她家阿良捎回去，她含了半句没说出口。这是内务府老手绣娘们的共识，若接了上头派的任务，熟练的绣娘裁几件便能为自己省下一身衣裳的布料——不过是不便穿出去罢了，像她捎回家，忌讳更是少。
这些却不好同自己这尚且稚嫩的徒儿细说。
小绣娘吃惊：“是、是这样么。”
傅娘子颔首：“确是如此。”停顿片刻，“你说毋需试探倒也有几分道理，我听闻这两位殿下当年青梅竹马，太子妃该更自信才是——许是当局者迷了。”
小绣娘的注意力全在那句“青梅竹马”上：“太子妃殿下竟然同太子殿下青梅竹马？”
“也说不上，”傅娘子改口，“我也是听旁人提过一嘴，当年顾夫人病故，顾尚书——那时的顾将军仍在战场，是迦柔长公主回来将太子妃带在身边教养。不久恰逢德太妃有恙，长公主进宫侍疾，也将她带进了宫。当是那时有了因缘罢。”
小绣娘轻轻“啊”一声，想到看着美貌骄纵却行止有度、连奴婢都不愿为难的太子妃殿下，又想到待前者如珠似玉、传闻中文韬武略无一有瑕的太子，一时不知该羡慕哪个才好，只流露出满眼的憧憬：“可真好呀。”
又靠回廊下的顾鱼自然不知晓傅娘子师徒的谈话，也不知晓二人是如何在背后猜测她与太子当年青梅竹马春心萌动，她翻了页话本，侧脸打了个喷嚏，微微拧起秀眉。
“小姐，您着凉了？”
“瞎说。”
“殿下，这是内务府傅娘子递上来，要为太子妃殿下裁衣的布料单子，还请您过目。”临和自殿外进来，快步行至陆珣身边。
后者正坐在半开的窗户旁看折子，闻言手中墨笔微顿：“去我库中点了送去便是。”
临和低声道：“您还是看看罢。”
那宫女递信时只道单中是内务府现下无有的料子，他想着殿下恐怕不愿让太子妃枯等，便多叮嘱了一句：“可先做好别的送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