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城小说网>科幻灵异>坝上往事之父亲的油坊 > 2.13 转眼中秋秋收忙 家务累坏大头娘
    大头爹很晚了才风尘仆仆的回来,今天居然没有收到胡麻籽,大头娘把留在锅里还热乎的晚饭端上来,大头爹大概地洗了洗脸,开始吃饭。

    大头慢慢地凑过去,爹没怠理他,他忍不住了,说道:“爹,我念书也回来了。”大头爹含着饭嗯了一声,然后对着大头娘说道:“我刚从油坊回来,小芒俩口子又没在。”大头娘说道:“肯定又在史建国家里喝酒呢。”大头爹不再说话,继续吃饭。大头娘继续说道:“前晌我去地里看麦子是不是快黄了,刚好碰见大成哥,说是这两天,史建国天天儿的请白厂长俩口子吃饭、喝酒呢。我见那个于占祥也是天天儿去。”

    大头爹吸溜完最后一口饭,把碗筷子一放,又搜寻着找见茶缸子倒水。大头娘拿起碗筷子,准备去洗,又说道:“这就怕不是甚的好事儿。”大头爹说道:“应该不会有啥事儿,小芒就是去喝喝酒。”大头娘嘁了一声,说道:“你又不是不知道,这个小芒耳根子软。你要不信,你就看着,我是约摸着要出事儿。”

    大头见爹娘都不理会他,心里难受,一个人坐到后炕正发呆,就听见爹问他道:“你不是住校吗?咋回来了?”大头有气,说道:“礼拜六。”大头爹点了点头,说道:“在学校好不好?没人欺负你吧?”大头说道:“都挺好,没人欺负。”大头爹听了就没再问其他的,继续和娘说话去了。

    今年的中秋节和国庆节相连,九月三十日是中秋节,紧接着就是十月一日国庆节。大头放秋假回来,大头娘正好刚刚割地也回来了,告诉大头说今年打了十斤面的月饼,圆圆的红糖馅月饼,齐整整地放了一大盆。

    大头趁着娘高兴,一口气吃了两个,实在是太好吃了。

    十年九旱的坝上地区,土地贫瘠,每年夏秋之交,经常发生冰雹天灾,老百姓称之为“下蛋子”。蛋子一过,颗粒无收。靠天吃饭的农民,家里年年都是基本无太多余粮,逢年过节,准备各种物资也是精打细算,一分钱、一分钱的节约。

    因此,中秋节,百姓都是自备白面、麻油、白糖或者红糖,讲究的再少来点冰糖、青红丝、花生仁等,到点心铺出点加工费,自己打月饼。一般都是打五斤面的月饼,少量人家是十斤面,偶见十五或者二十斤面的。坝上的月饼和坝上的汉子一样粗犷,个儿大不精致,追求的是量大管饱,直径能有十二厘米,中间由于用饼模压过,所以薄,四边则厚,最厚的边缘能有四到五厘米。吃的时候,用刀纵横一切,刚好同样大小的四块,能供四个人吃。坝上人普遍爱吃甜食,但是娘说这些月饼太甜了,吃了会腻。可是大头从来不觉的腻,总觉得娘小气,不让自己吃。

    坝上的中秋节前后,杨树叶黄了,甚至某一片树的树叶会略微发红,风吹来,树叶脱离了枝干,飞飞扬扬而下,还要随着风打卷儿,地上已有厚厚的一层落叶,但是依旧墨绿的野草,支楞着,不愿意被落叶覆盖。你远远地看那林带,上面蓝天高远爽利,下面大地斑驳浑厚,而林带这一抹红黄,犹如给大地镶了金边。有的林带中间某一段会顽强的泛着墨绿色,那你赶紧到那个地方去,特别是雨后初见太阳,那片墨绿色的树林下,必然会有许许多多的蘑菇,正在悄悄的孕育,它们从地下生长,慢慢地顶开泥土,这个时候用小铲子刨开裂着口子的小土包,你会欣喜地发现里边是一顶白胖胖的蘑菇,连那伞顶都没有来得及打开。这正是大头最爱吃的树蘑菇,是坝上草原的土特产。你要是找到一片生长蘑菇的林带,你会惊奇的发现,每一年的秋季、每一次雨后,这里都会不断的生出蘑菇。

    秋季风厉多雨,所以整个坝上给人的感觉就是空气爽利,登高可极目远眺至无限远。一旦到了夜里,天空是青黑黢黢的宇宙本色,繁星点点、星河昭昭,仔细分辨,天空会呈现出淡淡的藏蓝色,抑或是紫罗兰色,当真是如梦似幻。

    八月十五中秋节这一天,那圆月如银盘,白亮亮略有些晃眼,银盘上青青白白有深浅变化,若玉兔、似嫦娥。大地万物在月光下,远观朦朦胧胧,近瞧却又清晰可辨,大头一家人就在着月色中,吃月饼、梨果,还有大头妹妹最爱的葡萄。

    八月十五收秋忙,麦子黄了、胡麻黄了、莜麦也黄了,坝上的老百姓们天天割地,一个个腰疼的直不起来,但是不但必须要坚持,还得再加快、加快,因为秋雨一来,来不及收割的庄稼就会生芽,没了收成。因此,大家中午往往不回家,在地头就着凉开水吃一个月饼,休息一下,就赶紧继续割地。大头趁着假期,就天天和娘一起去割地。在地里把那镰刀磨快,弯下腰,左手一伸搂住一大把庄稼,右手伸镰贴地一勾,噌唥一声,一大把庄稼就离开大地,握在了左手里,沿着地垄连续几次,直到左手就握不下了,才把这一大把庄稼放到地上,如此往复,直到割完;庄稼不能散放在地里,接了地气也是要生芽的,更害怕大风吹跑,所以要打捆,左右手各持一把庄稼,头对头缠在一起,就变成了捆绳,捆住一大抱庄稼,做捆绳的庄稼根儿左右拧在一起,即为一捆;打捆完成后,把两个庄稼捆儿头一对,呈人字形立在地上,就是一对儿,接着一对儿、一对儿摆成一排,为一码。细心的坝上妇女,会牢牢地记住自家有多少个码子、每个码子多少捆庄稼,三天两头的都要来看并数一遍。大头和刘云刚放自家牛的时候,就曾经偷偷地抱人家的莜麦捆,缠开了喂牛,结果被发现,地主人还把两个小破孩儿敲了一顿。

    收割完庄稼,地上全是麦茬,庄稼捆好以后,一码子、一码子的摆放整齐,不远不近的立在地里,风从码子底下穿过,很快就抽干庄稼,到时候再用牛马车、拖拉机或者三轮车拉回去,用脱粒机或者碌碡撵,收集堆好,扬场、过筛,装到袋子里拉回家。

    至此,庄稼才算真正地收回了家。

    春期不好好种地的,夏天不好好锄地的,秋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地里参差不齐的庄稼发愁,坝上有句土语:你哄地皮,地皮哄你的肚皮。但是,坝上的老百姓,懒汉很少,因为即便你勤快,都有可能在青黄不接的时候无米下锅,此刻秋收,整个坝上的老百姓,都沉浸在喜悦之中。

    大头娘带着大头天天儿忙庄稼,大头爹则全身心地忙油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