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务上,苏家几个媳妇向来分工明确,遂用过饭,季秋婉、老三、老四媳把碗筷往厨房一送,给两老打水洗漱后,留下老二媳妇带着自家大丫收拾,便各自回了屋。

    季秋婉回屋拿了包糖去换泽蒙花。

    老三、老四媳妇趴在自家窑洞的窗户上看她出门了,齐齐一捶大腿,懊恼道:“又要让她抢先了!不行,明天得赶紧把泽蒙花油给小妹寄去。”

    老三掀帘进屋,闻言奇怪道:“不是说泽蒙花油没有了吗?”

    要不这么晚了,大嫂还出门找人换泽蒙花。

    王春妮白了他一眼,打开炕柜,小心地捧出私藏的一小瓶泽蒙花油,随之又拿了两双红条绒布鞋。

    想了想又把鞋放了回去,“建业刚去,这两双鞋还是别寄了。”

    说罢,又翻箱倒柜地找了块自个儿织的蓝白格子布,展开看了看,然后铺在炕上,取了块土疙瘩划线,剪裁。

    “大晚上的不睡觉,你折腾什么?”

    “给小妹缝件褂子,”王春妮轻叹,“家里有点好东西大都是小妹给的,也唯有这块布是我自个织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缝精细点,”王春妮胳膊肘抵抵丈夫,“你说,她会穿吗?”

    自家妹子自小养的娇,家织的粗棉布做的衣服拉皮,一出汗它还掉色,她那眼光还真看不上。心里想着,老三却笑着安慰媳妇道:“咋看不上,只要是你们几个嫂子给的,不管是啥,你看她哪次拒绝了。”

    这倒也是,可接是接了,她做的衣服,却也没见小妹穿过几次。

    王春妮想着,手下的动作越来越慢,最后停下犹豫道:“要不,我还是找人借点钱票去镇上扯块细棉布吧?”

    “整那些虚的干啥,”老三笑道,“咱家有啥,小妹还不清楚,当心她接了东西,转头再寄了钱回来。”

    “做吧,”老三拍拍媳妇的手,“做好了,泡在水里多捶几遍,捶的软软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还不得整旧了。”这布织前她自个儿染的色,因为手艺不行,颜色是一见水就掉,更别说又捶又泡了。

    “旧衣才穿着舒服呢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娘,”胖胖扯扯李招娣的衣袖,眼馋地看着她手里小小一瓶的泽蒙花油,“大娘去给小姑弄泽蒙花了,这一瓶是不是就不用给小姑寄了。”

    “小兔崽子,咋没良心哩,你身上穿的衣服谁给的,下午吃的糖谁寄来的,一点花油都不舍得,”李招娣放下小瓶子,扯住胖胖的耳朵,点着他的额头训道,“我看你小姑白疼你了!”

    “哎呀轻点,轻点娘,大娘做事你还不知道,她要给小姑弄泽蒙花油,那一准儿会弄一大壶。到时你这一小瓶跟她那一大壶放在一起,你说我小姑咋想你,抠呗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