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坐在去往寻阳城的马车,萧恂犹是呆呆的,就像丧失了感知能力,游魂似的跟着她,除了牢牢牵住她的一只手。

    冯令瑜问:“江矛有没有欺负过你?”

    萧恂回忆了许久,皱眉道:“不记得了……好像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是没有咯。”冯令瑜托腮,仔细分析道:“你小子挺记仇的,他若欺负过你,你不可能不记得。”

    萧恂想驳斥,但他无论如何都不占理,只能把嘴边的话咽下,喉头里咕哝一声。

    他们先去了江矛的老家,他早就是光棍一条,无父无母,才早早混迹街头,他的名下有一个养子,平日寄养在邻居婶子家中,他每半年送来些银子。婶子吐着瓜子道:“不多,刚好够孩子吃的,他还常常忘了,都要咱们去催。”她说江矛在战争中亡故,给孩子留下足够的银子,又另外给了婶子一块银子,请她在江矛的尸身运回来后,为他在村里立个墓碑。

    接着去了西淮王府,萧恂明显紧张起来,迟迟不肯踏进去。

    冯令瑜不由得他逃避,往他肚上挠了一把,颇为用力。

    她早便吩咐裴柳快马加鞭赶到寻阳城中,拿着她的令牌把西淮王和两个庶长子从牢狱里赶到此处。

    他们被关在一间屋子里,冯令瑜因着不熟悉王府的路径,逛街似的慢悠悠闲逛,虽然萧条破败,但夏季繁花盛开,垂柳依依,蝉鸣莺啼交织着,颇有一番游乐雅趣。

    “你以前住哪儿呀?”她摘下一朵牵牛花,捻着手中转着,“是不是那假山后面,我记得,我们第一次见面,就是在那儿。”

    她把踮脚把牵牛花戴在他的发间,为从前吃瘪的自己找补道:“当时你可太装了,我还以为你是什么翩翩公子,没想到,就是个难缠的破小孩。”

    萧恂脸更红了。

    冯令瑜于是更不依不饶,从他晚上睡相不好,说到午饭吃得太少,总之不论好的坏的都能拿来数落一通,趁着他现在理亏,等他反应过来,就没这样好欺负了。

    他们一路走到一间正厅模样的屋子前,裴柳守在那儿,昏昏入睡。见了他们立即打了个激灵,“小姐,都办好了。”

    她点点头,问萧恂:“还想见一见他们么?”

    “谁?”他猜到了,他不敢相信。

    她斜勾嘴角,带着他走进去,“你的父兄。”

    他们被绑在椅子上,见了冯令瑜和萧恂一道出现,萧恂的两位哥哥立即破口大骂,污言秽语不断。

    冯令瑜道:“我没有毒哑他们的嗓子,是想让你再回味一下这种被人欺侮的感觉,日后可就感受不到了。”

    吵闹声令西淮王睁了浑浊的眼,他年届五十,的确是个风流俊雅的男人,牢狱折磨让他头发斑白、眼角眉梢耷拉下来,仍拿捏着一股皇室的傲气。

    “萧恂逆子!你数典忘祖!你背恩忘义猪狗不如!转眼搭上冯氏贱婢,跟你娘一样天生的臭婊|子,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好事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