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喔喔喔”,一阵公鸡的啼叫,将刘子光从梦中惊醒。他使劲甩甩头,努力回忆起昨晚在大河酒家的情景。派出所朱所长倒不像看上去那么蠢,他趁着请客的机会把朱家老二喊了过来,有心说和朱家和王家的宅基地纠纷。他介绍了一下刘子光的背景,说大家都是自己人。谁料朱老二一点面子都不给,皮笑肉不笑地喝了几杯就推说有事先走了,弄得朱所长老大地不高兴。还是刘子光陪所里的同志们喝了个痛快。朱所长这头是摆平了,只怕朱家那边还不肯善罢甘休。

    起了床,穿上鞋子走到门外,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,翠绿的草叶子上沾着晶莹的露珠,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,王家的锅屋烟囱还在冒着烟,里面传出拉风箱的声音,看来王大娘比自己起得还早。

    走到门口,发现停在外面的捷达车焕然一新,那些泥巴被擦得干干净净,白色的漆面一尘不染,锃亮无比,再看后面,王志军正拿着一块布,卖力地擦着车身。

    “志军,这么早就起来了。”刘子光说。

    “哥,我睡不着,就起来擦车。”

    “睡不着就对了,今天估计不太平,咱得有防备。你先忙着,我打个电话。”

    说着,刘子光拿出手机,先拨了个电话给高经理。

    “高总,我是刘子光,这几天有点事请假,给你打声招呼。”

    高经理的态度异常的好:“没事,你忙你的,公司里一切正常。”

    再打个电话给手下的保安领班,现在至诚花园保安部两个领班都是刘子光提拔起来的,对他言听计从。

    “小李,召集兄弟们,除了当班的拉上,带上家伙去‘地地道道’等我通知。”

    “好嘞,刘哥。”那边爽快地答应。

    再给贝小帅打电话:“小帅,我是你光哥,你的伤怎么样了,能动么?……那好,给你一个小时,除了那些上学的,把能叫上的兄弟都叫上,到‘地地道道’等通知,可能有事要办……记住了,那些上学的孩子,你要是带一个出来,以后就不要见我!”

    电话那头的贝小帅顿时兴奋起来:“哥,终于要动老四了么?”

    “不是老四,是你志军哥哥这边几个小杂鱼。”

    洗车的清水是从王家院子里的压水井里打出来的,擦过汽车之后的泥水沿着斜坡流下去,一股流进土路旁边的水沟,一股却淌到了隔壁老朱家的大门口。

    一直藏在大门后面窥探的紫红色脸膛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理由,猛然推开自家院门,昂首挺胸走了出来。

    这个汉子大概四十岁年纪,身量不高,扎实粗壮,身上披着一件灰色的西装上衣,袖口处还有个醒目的丝织商标,上绣四个大字:皮尔卡丹!内穿半新不旧老头衫,下面是松松垮垮的藏青色西裤,裤脚卷着,赤脚趿拉着皮鞋,嘴上叼着烟,威风凛凛,霸气十足。

    “王二孩你个驴×的干什么!脏水都淌到俺家门口了!”汉子指着王志军的鼻子破口大骂。

    王志军两眼喷火,这就要上去动手,被刘子光一把拉住:“志军,不要轻举妄动。”

    见王志军被拉住,紫脸膛更加豪气了,跳着脚大骂:“王二孩,有种你就过来,打不死老子算你孬种,哼,瓤了吧,借你两个胆你也不敢!你动老子半根毛,马上派出所就来人!”

    汉子骂得极其畅快,声音高亢,很快就吸引了一些村民来看热闹,捧着饭碗蹲在地上看他骂大街。紫脸膛更加兴奋,跳着脚的骂,唾沫星子满天飞,而且不管他怎么骂,肩膀上松松垮垮披着的那件“皮尔卡丹”就是不掉下来,也算是个本事了。